文 |《财经国家周刊》记者 宋怡青
近日，中国民航局在北京为C919大型客机（COMAC C919）颁发型号合格证（TC）。这标志着C919具备可接受安全水平，可以参与民用航空运输活动。
C919大型客机是中国自行研制的、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单通道大型干线客机，2017年5月5日成功首飞，2020年11月27日获得首个型号检查核准书。今年9月15日，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商飞首席科学家、C919大型客机系列型总设计师吴光辉透露，C919已完成取证前的试飞任务，年内将取得民用航空器适航证，并交付给首家客户——中国东方航空。
如今，C919正式取得型号合格证，既是我国大型客机项目的重大突破，也是我国民用航空工业发展的里程碑。
清华大学通用航空技术研究中心副主任陈鹏对《财经国家周刊》记者表示，C919目前是作为民用客机使用，未来根据市场需求，还可以逐步推出货运型、客改货型、医疗机、公务机甚至专机。
▲这是2022年7月18日在陕西省蒲城县拍摄的C919大飞机的试飞机。新华社记者 丁汀 摄适航需要“三证”
适航证件是民航局用来进行适航管理采用的证件，其用途是对航空器的设计、制造、维修和使用进行批准。陈鹏告诉记者，航空器的适航管理最早是欧美制定的民用航空器安全标准，并经过历年空难不断完善而来。我国的适航体系是上世纪80代在借鉴欧美体系的基础上，结合中国的具体情况下制定，经过40多年不断修订与补充，逐渐趋于成熟。
专家介绍，根据适航管理要求，C919只有取得了中国民航局的适航证，才能作为合格航空器投入国内使用。而对于航空器制造商而言，适航证一般指型号合格证（TC）、生产许可证（PC）和单机适航证（AC）这三大证件。
其中，型号合格证（TC）相当于航空器的“准生证”。这张通行证的作用在于对飞机的设计是否满足适航标准进行认可。陈鹏说，此次C919取得的是型号合格证（TC），这也是C919首先需要取得的第一个适航证。
取得型号合格证（TC）之后，C919还需要拿到生产许可证（PC），它是批量生产的必要条件。“生产许可证（PC）主要是保证C919的生产商中国商飞具备保证该产品符合经批准的型号设计的生产能力。”陈鹏说。
最后，每架交付给航空公司的C919还必须持有单机适航证（AC）。单机合格证（AC）是适航审定部门对每架飞机制造符合性的批准，表示这一架飞机可以安全运营。
“严格来说，这三个证全都拿齐了，才算是真正意义上获得了适航审批。”陈鹏说。
在积极申请国内适航证的同时，《财经国家周刊》记者还了解到，中国商飞已为C919向欧洲航空安全局（EASA）提出适航申请，为潜在的出口订单做准备，并获得了欧洲航空安全局（EASA）的受理。
中国商飞官网信息显示，目前，C919已经拥有了累计28家客户815架订单。其中中国东方航空作为C919全球首家启动用户，早前曾与中国商飞公司正式签署5架C919购机合同。此外，国航、南航、海航、川航、幸福航、河北航等也有意向订购。
▲2020南昌飞行大会上，国产大飞机C919亮相江西南昌瑶湖机场并进行飞行表演。周密摄（新华社）集成技术的突破
从2017年5月5日首飞，到今年8月1日中国商飞宣布C919项目的6架试飞机圆满完成所有试飞项目，再到如今取得国内适航证，用时五年三个月。
公开资料显示，C919大型客机是我国按照国际民航规章自行研制、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大型喷气式民用飞机，座级158-168座，航程4075-5555公里。飞机机身线条流畅，机体从设计、计算、试验、制造等均为中国自主进行。飞机设计研制中有多项重大技术突破，如超临界机翼、新材料应用等。
《财经国家周刊》记者了解到，C919的研发采用“主制造商—供应商”模式，即供应商提供子系统，中国商飞进行总体设计与集成。
中国商飞美国有限公司总经理叶伟在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表示，为了与国际标准对接，这款大飞机堪称全球合作的典范，其发动机、航电、飞控系统等来自多个欧美合资或独资公司，供应商包括美国通用电气公司和霍尼韦尔公司等，可谓遍布全球。
“总体集成是大飞机制造的核心技术之一，集成技术的突破正是中国航空制造业的巨大进步。”叶伟说。
国内通航界资深人士、日照山太飞机工程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郭鸿生对《财经国家周刊》记者说，这也是国际主流的飞机研发制造模式。波音与空客也是设计与总装制造商，重要系统与飞机重要结构件依靠几千家合格供应商，并提供完善的售后服务支持。
郭鸿生认为，C919作为“大国重器”，它的独立研发成功，包括其未来运行的成功，不仅让中国商飞作为飞机制造商可以比肩波音和空客，同时也为宽体C929的研发打下良好基础。
▲2022年5月14日，中国商飞公司即将交付首家用户的首架C919大飞机首次飞行试验圆满完成。新华社发万亿元产业链起飞在即
一直以来，大飞机被誉为“现代工业的皇冠”。它的产业链长、辐射面广，制造涉及新材料、电子信息、机械制造、自动控制、计算机、高端装备等众多领域，可以说是现代科技的最高集成。
按照国际惯例，民用飞机从设计、制造、验证到最终交付，需要成千上万个部门的协同合作。美国兰德智库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大飞机研制及其核心技术衍射到相关产业，可以达到1∶15的拉动效果。
在“主制造商—供应商”模式下，中国商飞按照系统集成度，拥有多层次的供应商。其官网信息显示，目前共有三类供应商，合计120家企业。
其中，I类供应商主要由飞机的机体结构供应商、发动机供应商和各主要系统供应商组成，共39家，包括中航西飞（000768）、中航机电（002013）、洪都航空（600316）、四川九洲（000801）等A股上市公司。
II类供应商为子系统的结构件供应商，共25家。III类供应商则处于航空制造业的上游，主要为材料供应商，共56家。
这三类供应商相互协作，形成了一条较为完整的大飞机产业链。据了解，商飞供应链企业仍在不断扩充中。
“商飞供应商组成的是直接的产业链，C919项目拉动作用远远不止于此，它有望带来航空制造产业的腾飞，为结构件、标准件、零部件生产的中小型企业提供了更多发展的机会。”一位航空业内人士说。
在《财经国家周刊》记者的调研采访中，不少航空业内人士均表示，随着国内航空产业技术水平不断提升，大飞机的国产化水平将持续提升，大飞机产业链带动制造业水平整体向高端化奋进，其高附加值的特性会慢慢展现。围绕C919的下线商用及量产，大飞机产业链整体孕育万亿元空间。
中泰证券研究报告认为，预计未来20年，C919可年均拉动超600亿元市场。围绕C919的下线商用及量产，大飞机产业链整体孕育万亿空间，年均市场空间679.1亿元，未来20年市场空间为1.36万亿元。
报告提到，假设未来C919国内市场占有率能够达到三分之一，则未来20年C919每年销量约为104架，按照C919大飞机0.99亿美元（约为6.53亿元人民币）的目录价，C919平均年销售额约为678.9亿元。
前述航空业内人士对《财经国家周刊》记者表示，发展大飞机，不但能够带动新材料、现代制造等领域关键技术的群体突破，还将带动流体力学、固体力学等诸多基础学科的重大进展，将会全面地、大幅度地提高我国科技水平。
